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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惊华 九牵机27

仵作惊华!

九牵机

建元十三年,吕璋正是宫中禁军统领,长公主失踪这样大的事,其他妃嫔宫人或许不知,但他一定知晓,吕璋闻言色变,“王爷怎知此事?”

“从一位旧宫人口中得知。”傅玦并不详说,只问道:“当年长公主古怪失踪,后来在未央湖中被发现,而后称病两月,如何坠湖的,却被掩了下来,老将军一定知道当初发生了何事吧?”

吕璋握着手杖的指节紧攥,混浊的眼瞳中惊诧未消,“此事……此事又与嫣儿被谋害有何关系?”

傅玦道:“当日吕嫣谋害齐明棠之时,身边还有第三人,这第三人极有可能是身份尊贵,且与十五年前旧案有干系之人,此人应诺吕嫣,而吕嫣谋害齐明棠,极有可能是此人教唆她,后来她被人谋害,多半也是此人下的手,期间因果眼下不便对老将军道明,但唯有从二十一年前的旧事论起,才能找到那人身份。”

吕璋听得不算十分明白,但他坚信自己的孙女,绝不会一个人生出杀人之意,他沉声道:“这也是我要说的,嫣儿若无人挑拨,绝不可能去害齐家姑娘——”

吕璋对齐家有愧,更想找到谋害自己孙女的凶手,心一横道:“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事关皇家,还望王爷慎重,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当年这件事,的确发生的十分突然,皇后娘娘听到公主宫中下人禀告,还不敢置信,先命人暗地里搜寻了一遍,未果,这才告诉陛下,陛下将我叫了去——”

“那时孙氏势大,皇后也颇有城府,起初只是说公主近来身体不适,寒冬深夜尚未归来,不知是否出了事,陛下很是担心,立刻下令搜宫。”

“那夜我点了一队亲信,将整个后宫搜了一遍,但搜了半晚上,也未发现任何踪迹,那时,我们甚至怀疑公主是否跑出宫了,可就在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有人在冰湖之中发现了长公主——”

吕璋叹了口气,“我未亲眼看到长公主的样子,但陛下看到了,长公主坠落冰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受了那样的冻,此后重病了一场,三日之后,才从高热之中醒来,问起她是如何坠湖的,长公主全然想不起来,皇后没法子,狠狠将长公主身边的宫人惩罚了一遍,长公主养了两个月才好起来。”

傅玦沉着眉眼问:“因此,老将军也不知长公主被何人所害?”

吕璋道:“此事太过古怪,陛下震怒万分,也令我在宫中查访过,但毫无所获——”

说至此,他眼底闪过一分犹疑,“后来长公主醒来,皇后也查问未果,陛下便让我就此算了,但我想,按照陛下对长公主的宠爱,不该如此简单了事。”

“先帝当时是否知道了什么?因此不令你查了?”

吕璋摇头,“说不清,但这件事,直到我告老,在我心中也是一桩悬案。”

傅玦又道:“长公主说记不起来了,可是真的?”

吕璋应是,“当是真的,那之后长公主身体不好了两三年,但也未再生过怪事,后来她挑中了驸马秦瞻,又与驸马大婚,一直顺顺利利,只是……长公主多年无子,虽不知到底因为什么,可我猜,必定和当年那场坠湖重病有关系。”

傅玦沉吟片刻,“老将军可否说说,瑶华之乱那天到晚上事发,瑶华宫可曾生过古怪?”

吕璋如今也搞不清楚傅玦为何如此问,但既开了头,也没什么好避而不谈的,“上元节,行宫里上下都十分喜庆,夜宴在晚上,白日陛下和臣子们论政,皇后娘娘则带着后宫嫔妃和其他女眷们找些别的乐趣——”

“我负责宫中守卫,并未时刻伴在陛下身侧,到了傍晚时分,便带着人守在了行宴的玉茗殿外,天色还未黑,朝臣们便陆陆续续带着女眷们到了,殿内早早点了宫灯,照的灯火通明,到了酉时过半,宾客们差不多就来齐了,这时,其他皇子公主都到了,唯独二皇子未至,不过二皇子身份尊贵,自然也无人苛责。”

“又等了两刻钟,陛下和皇后带着后宫妃嫔们到了之时,二皇子还未至,那时所有宾客都来齐了,陛下没看到二皇子,正生薄怒,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来报,说二皇子院内起火了。”

傅玦此时道:“也就是说,当夜火势是在酉时六刻着的?”

吕璋颔首,“差不多,冬日天黑的早,那时天已经黑了,那边着火,宫人跑到玉茗殿,至多也要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傅玦沉思起来,“当年定案的那三家,入殿中之时可早?”

“他们是陆续来的,最晚来的是陆家大将军,是酉时三刻来的……”

傅玦自然也看过瑶华之乱的卷宗,他仔细回忆,又问道:“本王记得,当年案发之时,二殿下院中亲随被尽数遣走了,是因他要给陛下和皇后献上元节之礼,你可记得,二殿下的侍从到玉茗殿是何时?”

吕璋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十多年了,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次夜宴,只有二殿下备了礼物,是一对前朝流传下来的玉如意,正好献给陛下和皇后,可宝箱还未打开,二皇子便出事了,他们……他们好似是酉时初刻便到了。”

酉时初刻下人离开,那二殿下的院阁,在酉时正便无人了,而起火是在酉时六刻,这中间大半个时辰,正是凶手动手之时。

按照吕璋的说法,在酉时过半,宾客便到得差不多了,既是如此,火为何酉时六刻才起?

傅玦眯了迷眸子,“长公主和驸马是何时到的?”

吕璋眉头一扬,先是问长公主从前失踪之事,此刻又问长公主和驸马是何时到的,难道吕嫣的案子,和长公主夫妻二人有关系?

“他们……他们到的不晚,似乎也是在酉时三刻到的……”

吕璋奋力的回忆,“不确定是不是酉时三刻,但应当不是最早到的,也不是最晚到的,我还记得他们到了,许多人起身行礼,场面颇为浩大……王爷为何有此问?莫非,他们和如今的案子有关系?”

傅玦道:“还无法确定,但不瞒老将军,如今的确有此怀疑,当然,乞巧节夜宴之上,身份尊贵之人并不只有他们,因此还需查证。”

吕璋骤然愣在当下,傅玦虽然未曾肯定,可既然有此怀疑,那多少有了线索,吕璋无法相信,会是长公主夫妻害了自己的孙女。

“这……这不可能……”

傅玦并未多加安抚,反而问:“当年先帝,是否当真想过立长公主为皇太女?”

吕璋唇角微颤,“陛下他,他犹豫过,但本朝从无立皇太女的先例,便是皇后娘娘,都不希望长公主抢走二皇子的宠爱,再加上朝中一干老臣绝不会答应,因此陛下从未在明面上提过,但我看得出,他是犹豫过的。”

吕璋说至此,还想再问些什么,傅玦先一步道:“老将军要问的,本王眼下无法给出答案,如今瑶华之乱的旧案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朝野内外,也皆有议论,若吕嫣之死,当真与旧案有关,到时候还要请老将军助我们一臂之力。”

吕璋心惊不已,“若是那般,那……”

傅玦沉声道:“那很有可能,当年的旧案乃是一桩冤假错案,而吕嫣之所以被谋害,是因为她无意之中发现了旧案端倪,而那幕后之人谋害她的法子,和当初谋害二殿下的法子一模一样——”

吕璋呼吸都乱了,“什么?这……这可能吗?王爷的意思是,当年谋害二殿下的另有其人,而此人隔了这么多年,仍然活在世上,此人有可能是……公主与驸马?”

他总算明白傅玦为何要让他屏退左右。

傅玦道:“十五年前得逞的计策,如今再用一遍,也的确达到了毁尸灭迹的成效,但凶手到底是谁,本王未有定论,倘若老将军想到了什么,不管是十五年前的案子,还是吕嫣归府之后还有何古怪言辞,皆可随时至王府告知,另外,今日本王所问,想来老将军不会告知外人。”

天色虽还早,但傅玦已不打算多留,吕家的发现惊人,若真是他猜测的那般,那这两件时隔了十五年的命案,竟然诡异的联系到了一起,傅玦心弦紧绷,他头一次这样清晰的意识到,为瑶华之乱翻案的机会,可能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