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中卫。
这个卫比较特殊。
是汉民同女真混编的一个卫,也是辽东七卫中,全骑兵卫所。
阵容相对豪华的很。
而兴中卫的统帅,那个当初在辽东女真叛乱时,给辽东官兵送情报的小子,听说他叫爱新觉罗氏孟特穆。
但其人自南迁建州卫后,深受汉文化熏陶,知晓大明的强大,在面临造反的时候,爱新觉罗氏孟特穆。
为避免子嗣被屠,族人无命,改换氏族,另称海拉氏孟特穆。
到大明迁都,辽东实现人丁造册时,孟特穆又改以汉名,直接叫孟特穆,以孟为姓氏.
这也是仅存于辽东的海西女真,建州女真十余万人口中,所剩无几的四千余人的女真部落。
当年朱元璋内迁女真的时候,他们也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
等到风波过去之后,又出来上表朱元璋,希望能获得个立锥之地,以延绵宗族传承。
对于这件事情,当时的朱元璋同意了,将辽东仅剩的女真人迁移至兴中卫屯田劳役,充作卫所兵。
并从辽东各地迁移了四千余劳壮力,同当地女真族通婚,同化。
这在朱元璋看来,是非常好的办法。
毕竟当初方世玉内迁这些女真的办法,执行以后,闹了不少蛾子,女真内迁,杀人作恶的事情不断,虽然朝廷严刑峻法,但死者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后来方世玉知道朱元璋的心思,对着一部女真,也是采取通婚,同化为主,并且将孟特穆的生平事迹扒了出来。
从爱新觉罗氏,变成了海拉氏,又变成了现如今的孟特他们为了活下去,已经放弃了一切。
当初给朱元璋上表说的什么保护宗族传承。
大明朝廷会允许他们保存自己的宗族传承嘛?
在兴中卫,自洪武二十七年定居开始的四千女真族人,至今为止的四千七百女真族人,他们虽然还没有完全被汉文化同化。
但汉名,汉字,已经将他们的文化,宗族摧残的无可言表。
这里,没有辫子头,也不允许他们的辫子头出现,深刻宣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到底。
乃至于他们的传统服饰,在方世玉登基后,都进行了焚毁,不允许在穿戴,不允许私藏。
现在看方世玉这么仁慈,如果方世玉知道,这个爱新觉罗孟特穆是努尔哈赤的老祖宗,只怕早就让人剿灭这支女真分支了。
当然,老天给大明开了个玩笑的同时,也在大明即将没落的边缘,给大明好好上了一课,敲响了警钟,使得大明不在是暮气沉沉,重新焕发生机。
那个叫孟哈赤的人,给大明敲响了第一声警钟,他的造反,提醒了大明改革,而藩王联军亦是给大明敲响了第二道警钟,告诉大明强大不是永恒的,一直发展,一直强大才是唯一的。
或许,没有孟哈赤,大明也意识不到,这个世界充满了变化,一百年前的强大,并不能放在一百年后来说。
今天的孟特穆坐在府宅里,穿着常服,悠哉悠哉的晃动着摇椅,看着大明时下最火热的话本小说,太祖之崛起逆袭之路,问太祖乞丐到皇帝之路,乞讨不能生唯造反尔。
这三本书,从头到尾,讲述着大明太祖皇帝,是如何从个放牛娃,变成了和尚,又变成了行僧乞丐,二十六岁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短短十五年,开创了大明王朝。
这段发家史,不单单是被周边藩国奉为珍宝,高呼不可能,便是在大明境内,似如朱元璋这版一路屌丝逆袭的成功,也是深受普罗大众喜爱。
对于所有撰写朱元璋的话本,孟特穆最近钻研上了一个名为从穿越类的话本,讲一个平凡的人,穿越时空,在大明的建国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当然,这都得益于大明的文风开放,只要不是过分到不能忍,不抨击时政,朝廷都懒得搭理,删减都懒得删减。
“奴才拜见千户大人!”一名穿着汉服,却说着一口蹩脚汉语的男子,在孟特穆的面前跪拜道。
“嗯,什么事情说吧。”孟特穆翻阅着话本,他真的太喜欢看朱元璋发家史了,太有感染力了。
弄得他都想试一试,当然,这个也只限于想,真正付诸行动,孟特穆是没这个胆子的。
整个辽东有多少女真人?算上辽东大北方的野人女真也不过几万人吧。大明在辽东的驻军就高达十万官兵。
“辽东总兵府的人来了,说是带来了盛总兵的军令,要大人去接令。”
闻言,孟特穆猛地起身,丢了手中的话本,一脚揣在了奴才的肩膀上,呵斥道:“你个狗奴才,天朝的使者来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你想害死老子嘛。”
上去又是一脚,孟特穆气得火冒三丈,碎了一口道:“等老子回来,再处置你!”
说着,孟特穆赶忙收拾官袍,待上官帽,向着前院走去。
他虽然被授予千户武职,但终究被大明记为外族人,在前院见到来传令的小旗兵,孟特穆连忙跪拜道:“奴才兴中卫千户孟特穆,接总兵府军令!”
小旗冷眼旁观,一脸厌恶道:“谁是奴才?”
“我是奴才,我是奴才~”孟特穆连忙开口说道。
小旗冷哼一声道:“奴性未化的东西,辽东总兵府有令,着兴中卫调五千骑兵,全副武装,随总兵盛庸南下鸭绿江!”
说着,小旗一脸厌恶的将令牌丢给了孟特穆道:“接了军令,就赶紧动作,延误军机,抄家杀头你是知道的。总兵大人已经自建州卫出发了,你现在追,还能赶得上!”
说罢,小旗一脸嫌弃的目光,离开了府宅。
孟特穆跪在地上,对着离开的小旗兵,连连磕头道:“圣使慢走,圣使慢走!”
直至传令的小旗兵已经远去,孟特穆这才起身,然而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讨厌自己,反而有点沾沾自喜。
在他的理念中,自己能做奴才,也是荣耀,看看他府中的这些下人,做奴才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孟特穆的脑子是怎么生长的。
当他回身,准备传令召集军队,赶赴前线参战时,那个先前的老奴才又跑到了孟特穆的身旁,跪拜道:“主子,您要出征了?”
“奴性未化!”不知为何,孟特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奴才,心中冷哼一声,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先前小旗兵的话来
“传令全军,积极准备,未时三刻出发,尽快赶往鸭绿江!
孟特穆怡然自得的说着,转身离开了院子,他要回去穿上自己的披挂,准备上阵,为国立功!!!!
“主子,咱们这一走,族中所有能上马弯弓的人都跟着去了,一旦有人来攻,我们要如何抵御啊。”
老奴才跟在孟特穆的身边,一脸纠结道。
孟特穆冷哼一声,气息沉稳道:“谁来攻?鞑靼?瓦刺?还是那些草原部落?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羔羊,虽然不知道天雷王为什么现在不对草原动手。”
“但草原依附在大明的粮草贸易上乞活,他们敢进攻我们?再说了,我们这里只是第二道防线,前边还有四卫兵马阻拦。”
“他们没等到咱家,就被打回去了。”
孟特穆对大明边防军的实力,还是非常相信的,他也相信,大明想对付草原,轻而易举。
至于为什么大明一直没有动手,却也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辽东除了兴中卫的女真部落外,还有纳哈出所部,驻扎在咸兴卫。
隶属大明朝廷管辖的羁縻卫所。
归辽东总兵府统筹。
纳哈出是当年冯胜征辽东时,收复辽东地区,将纳哈出一路赶到了咸兴卫,遂投降明军,后又被朱元璋调去云南打仗,纳哈出病亡,其子察罕袭封沈阳候。
在朱标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一直是朱标的武将班底之一,对朱标也是极其忠诚,但朱标病了,察罕被淮西勋贵排挤,朱元璋便让他带着残存部族,在咸兴卫猥琐发育。
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后世子孙,察罕还是有奋斗之心的。
看着手中的文书,察罕道:“我们建功立业,重回帝都中枢的机会来了
“侯爷,什么机会?”
“天雷王要我部全力协助中央军,护卫中央军侧翼,帮助中央军彻底荡平整个朝鲜国内的叛军。”
“并且天雷王还说,事成之后,调我入京。”
察罕脸上挂着笑容。
原本当初的许多淮西勋贵,在听到太子朱标病倒的消息的时候,都感受到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如果不是方世玉回来,察罕也会被朱元璋以蓝玉谋反案,连坐杀了。
这些昔日的朱标班底,虽然说许多人方世玉都没能接收过来,但却也没有发生过大的武将断层案件,真正有能力,有影响的武将勋贵,还是被方世玉尽可能拉扯在身边。
这一次出征朝鲜,方世玉才知道察罕这号人,查阅籍贯,对察罕以往所做的事情也有了一定了解。
方世玉甚至感觉,大明想要迅速统一草原,怕是还要用用察罕这个铁木真子孙的身份。
更何况,大明的军队中,并不是没有蒙古籍贯的人入伍,甚至这些蒙古人,在军中还是尖子兵,能力相对超群,马术是大明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至于眼下,还是应该给察罕一个能回京的理由。
“侯爷,您要是回京了,族人们怎么办啊
察罕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道:“族人们先在这里留守,朝廷会任命新的千户领兵,不用挂牵,若是有人敢欺负我们族人,在京中,本候也饶不了他!”
察罕目光坚毅,语气笃定,他已经做好了返回帝都,重回朝廷中枢的准备。
建州卫总兵府,李景隆郁郁寡欢,这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他竟然要留在后方,调度军需供给。
虽然看似一个重要的职位,但对于以武封爵的大明而言,这点功劳,真的不够看。
更何况,朝鲜有多么弱,李景隆常驻辽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望着苍穹烈日,徒呼奈何。
这个时候,盛庸已经同徐钦,常继祖的中央军会合,辽东出动的将领并不多,毕竟全军加在一起,也不过五万出头的人数。
常继祖道:“这次的作战目的非常简单,朝鲜的地形,武英殿也多有备份研究,山地颇多,并不利于骑兵冲锋作战。”
“而朝鲜世代蒙受天朝教化,汉中,和宁,江陵,三座大城排在一条线上,将朝鲜的南北分开。”
“想要消灭李芳干所部,我军就要发动强攻,现在是李芳干占据汉城,江陵,李芳远占据和宁,以南地区,所以这次中央军并没有骑兵赶来,绕后迂回,奔袭,就要靠辽东的女真骑兵和蒙古骑兵了。”
常继祖作为三军主帅,当仁不让的率先开口说话。
这套说辞和行军布阵的方针,自然不是常继祖和徐钦两个人想出来的。是整个七军都督府,无数勋贵彻夜不眠,盯着朝鲜地形,以我军长处,敌军软肋。
做出了无数中遐想攻势,给出的最完美的答案。
所以说,徐钦和常继祖来到朝鲜战场,真正的目的除了镀金之外,就只剩下见一见血,看看战场是什么样子的。
这也是方世玉授意的,毕竟他身边都是老将,蓝玉还能活几年?也没个定数,常升和徐辉祖的年龄都不小了。
也是时候该磨炼一下小一辈的,让他们见识战场的残酷,以后继承老子的爵位,更好的处理大明的军务。
人和人真的是分三六九等的,有的人,他生下来,就是统治阶层,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被统治的。
大明朝没有经历蓝玉案,没有经历靖难,没有朱允炆的乱政,整个大明的发展,欣欣向荣,这些二世祖,三世祖,自然非同比拟。
盛庸躬身道:“山地作战,敢问将军,带来了多少虎蹲炮?炮弹可否足够,能否轰开汉城的大门!”
盛庸躬身询问着,大明已经将人海战术和冷兵器砍杀战术抛弃了,现在的大明,打仗先看火器配备的是否足够。
在极力减少伤亡的情况下,用无数的炮弹去轰击敌人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的心理防线,直至最终用炮火覆盖的方式轰碎之后。
再以火铳枪冲锋缴械。
徐钦道:“便携式虎蹲炮七百三十门,炮弹二十万发,后续炮弹,弹丸,会从海上直接在我军驻地沿岸卸货补充。朝廷驻直沽口海军,已经封锁了整个朝鲜沿海,无论我军推到哪里,都可以及时得到补充。”
徐钦坦然道。
在他看来,这场战争,真的不用打,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以战争的方式,来解决朝鲜内部的问题。
难道真的是因为遣使,李芳干和李芳远没有按照使者的意思,还政于李芳果?
徐钦是徐辉祖的儿子,他知道的信息,远远超过了在场任何一个将校。
“主子,我们的战争目标是什么?抢钱?抢粮?还是抢女人?或是直接占领整个朝鲜?”孟特穆点头哈腰的开口说着。
徐钦和常继祖对视一眼,看着孟特穆道:“这人谁啊?开口闭口主子奴才的?”一脸茫然的看着盛庸。
见状,盛庸连忙解释道:“徐参谋莫要见怪,汉人女真孟特穆,是朝廷册封的兴中卫千户。”
徐钦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当年在辽东造反,抢粮食的,就是他们吧?”
盛庸刚要点头,孟特穆连忙跪了,磕头的速度,简直令人望尘莫及。
“行了,天朝的军人,没有主子,没有奴才,管好自己的嘴巴,比什么都强,不管是你汉人女真部,还是汉人蒙古部,沈阳候也听着点。大家都是给朝廷卖命的,做的好了,天雷王的赏赐,封妻荫子,王侯代代,做的不好,帝王一怒,千里浮尸。”
“以后在军中,统一按照朝廷的官职或爵位称呼,再有出现主子,奴才,首领等称谓的,一律军法从事,定斩不饶。”徐钦虽只有二十出头,比方世玉小了些,哪怕他还没有承袭魏国公的爵位,但他的这番话,也确实是让察罕和孟特穆惊了一跳。
狐假虎威,说的也就是这般了。
吃军队的饭,不给这几个大国公面子,这饭可真的不好吃。
看着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这么捏住了察罕和孟特穆,盛庸笑着打圆场道:“这些都是军纪问题,还是先说下,关于朝鲜的进攻方针吧。
在这里,可以将朝鲜比之为宋,一个靠兵变夺权取来王位的国家,兵备松弛,而且经历第一次王子之乱和眼下的第二次王子之乱。”
“这同时是一个喜欢内部政变,乃至兵变夺权的国家。”原史中,李成桂兵变夺权,为了让自己的王位坐的安稳,合法,遣使大明,希望能得到大明朝廷的册封,说白了就是得到朱元璋的同意和册封。
前文也说,李成桂连国家名字都选了几个,交给朱元璋裁定,朝鲜亦是从中脱颖而出,只是也不知是为何,原史上的朱元璋。
虽然给李成桂定了国号,但却并没有给李成桂册封文书和印玺,铁卷,国书等一切关于大明朝廷同意册封李成桂的官方文件。
乃至于,李成桂在原史上,一辈子都没敢自称朝鲜国王,似乎是怕犯了朱元璋的忌讳,但他既是兵变夺权,又不能放弃手中的权力。
只好搞了一个,代执朝鲜国事的名号出来,掌握朝鲜大权。
虽然方世玉没有吝啬,该给的都给了李成桂,但中央朝廷对朝鲜的态度,一直都是瞧不起,看不上。
同处于一个时代,谁能看得上靠着兵变夺权的李成桂。毕竟大明刚出现一个屌丝逆袭的超级雄主。
李成桂的兵变夺权,是他最大的污点,同时上行下效,他也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第一次王子之乱,李芳远作乱,李成桂没死。
第二次也就是现在的王子之乱,双方都有中央朝廷支持的影子,这个时候,李成桂也没死。
不单单李芳果控制不了这两个兄弟,便是李成桂,也只能徒呼奈何,毫无办法。
李芳远同李世民相差无几,虽然所处环境不同,但人生经历,堪称如出一辙,能力未必比的上祖师爷,但领军打仗是真的有两下子。
或许都是姓李的缘故吧。
他们家喜欢兄弟相争,乃至闹的天翻地覆。
帅帐中,彻夜交谈,竟然没有一个人犯困。
直到这个时候,盛庸才想起来,开口询问道:“常将军,徐参谋,你们俩,都是毕业于南京陆军学院吧。”
“对啊,怎么了?”常继祖直接开口回答道。
盛庸笑着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个方法,和当年在学院,太祖皇帝亲自督导编撰的兵书说辞,如出一辙。”
徐钦尴尬的笑了笑道:“太祖高皇帝的战略目光和智慧,岂是我等能望其项背的,行了,多的别说了,打仗就是花钱。朝廷给的军费只有两月的时间,拖得久了,兵饷都是问题,明天修整一日,夜里拔营,跨过鸭绿江,奔袭汉城。”
“汉人女真骑兵,汉人蒙古骑兵,孟特穆负责左翼,沈阳候负责右翼。若是部队在中间遭袭,你们就引颈就戮吧。”
徐钦说罢,让一众将校离开了帅帐。
出了大营,孟特穆拉着盛庸的手,激动的说道:“总兵大人,我好难啊。。。”
孟特穆眼眶泛红,他很怕呢,真的很怕,他才有多少族人?如果真的得罪了徐钦,真的,徐钦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孟特穆那点家底,魏国公府附庸的勋贵们,想捏死孟特穆,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怎么了?你哪里难了?”
盛庸狐疑道,对这个孟特穆,他是属于重点关注对象毕竟为将者,一军统帅,严禁仁慈。
所谓慈不掌兵。
“我,我......”孟特穆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盛庸看出了孟特穆心中的担忧,笑了笑道:“放心吧,人家一个是魏国公,一个是开国公,这两个小子的地位,在三代勋贵中,无出其右。”
“以后严明军纪,莫要在犯了忌讳,等有机会了,我送你儿子去南京陆军学院深造,到时候也去内地当个将军,总比在这塞外苦寒之地要好的多。”
盛庸打气勉励的说着。
孟特穆直接给盛庸跪了,恭敬道:“总兵大恩,孟特穆没齿难忘。。。”
“还会拽词了,你不走,我可走了,明晚就要出征了,先歇着吧。”盛庸本就待人宽和,御下严苛的同时,也是完全按照军纪军规来办。
但若是有那个老弟兄来找他帮点小忙,只要是不触动朝廷利益,不会把自己拉下水的,他都是免费帮助,毕竟朝廷抓贪抓的严厉。
这个时候,孟特穆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道:“小子,老子今天就是拼了命,也的给你杀个功名出来,以后去了南京陆军学院,也能让老祖宗荣光万里。”
孟特穆自己是没什么机会了,他就是一个千户,还没到保送南京陆军学院深造的程度。
“那些海西女真残部,野人女真,也真的是傻缺,放着大明这么好的大腿不抱紧了,跑去深山老林躲着。”
“你们躲着吧,等着那天,朝廷对北边动手了,你们再想投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汉人女真,这个名字忒不好听了。”
“早晚,我的族人,也是汉人,要抢在察罕前边,成为汉人。除掉女真的名头。”孟特穆算是看穿了。
他不能成为汉人,哪怕他在兴中卫是个千户,但在真正的权力上,他真的就是个九品小官,屁都算不上。
想封公封候,孟特穆的自身身份,就极大的限制了他。
“我族一定会成功的!!!”
朝鲜。
汉城。
李芳果此时还被囚禁在王宫内,被李芳干完全软禁起来,李成桂老了,逃命一样的跑去了和宁窝着。
这朝鲜国事,他估计也是懒得理会了。
议事府。
李芳干看着一众大臣们。
“世子爷,守不住了。投降吧。”
“大明朝廷打着维护朝鲜和平的名义,数万军队大举入侵我境,咸镜道整个被人家完全占了去。”
“世子,北方已经无险可守了!”
“明军火炮方便,威力奇大,我军完全不是对手。”
“不论是训练,还是兵器,我军虽配备洪武二十四式火铳,但碰上明军的洪武二十七式线膛枪,完全没有胜算。人家在四百步外就能开抢,我军往往要到二百八十步,才能造成一定杀伤。”
整个议事府内,所有的朝鲜大臣,一窝蜂的将罪责怪在了李芳干和北朝鲜军队羸弱上。
李芳干道:“当初说有朝廷支持,不用理会皇帝使者的是你们,现在让我投降的,又是你们?”
李芳干直接抓狂,案台上的东西被他一扫而空,直接推倒。
“现在明军打过来了,你们不想着如何退敌,竟然向着让我投降?”李芳干怒火冲天的呵斥着。
当初方世玉遣使来,严词要求李芳干还政于李芳果,以维护朝鲜境内的和平稳定,就是李芳干的这一众大臣们说什么,大明朝廷不会派兵过来,他们有文官大老爷的支持,文官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会阻拦大明朝廷出兵。
然而,他们却忘记了,朝廷出兵与否,大明是否要同周边那个国家,亦或者是海外某个国家开战,完全就不是文官大老爷说的算的。
他们确实可以阻拦,但只要皇帝认准了,七军都督府无数的将领都需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文官没有兵权,他们如何能阻碍的了,朝廷进军退兵的事情。
如今明军已经过了鸭绿江,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北方供养的那些军队,就跟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李芳干自从和李芳远对着干之后,还从来没遭遇过这版降维打击。
李芳干虽然也知道,明朝两边倒,扶持他的同时,也有一股甚至比文官更恐怖的势力,在扶持李芳远。
但双方至少还处于同一线上,标准都差不多,几场战争,也是互有胜负,虽然李芳远胜多败少,至少局面是稳定的。
只是朝鲜经历了长久的王子之乱,南北对峙,在大明军队跨过鸭绿江的那一刻,幻想着要成为朝鲜国王的李芳干,李芳远,在这一刻,心中那无数的梦想,悉数破灭。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了获得大明朝廷的支持,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不过好在,朝鲜军虽羸弱,但却也并没有大臣们说的那么不堪一击。
拱卫北方的军队,都是南征北战的精兵,熟悉山林地形,也着实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李芳干看着一众大臣,稳定心神,他终究是亲自上过战场的,对于战事,也熟知许多。
在面对明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大军合为一路,直取汉城之时。
李芳干果断开口道:“下令,所有汉城的军队,全部集结,准备前往江陵。”
李芳干早年跟随父亲李成桂,在朝鲜境内大小战事不少,虽然比不得李芳远,但心里却一直有着自己的算盘。
大明军对自从抵达鸭绿江,在明军还没有过江的时候李芳干就做出了充分的部署。
而如今传来的消息,咸镜山脉已经完全落入明军手中,明军侧翼再无忧虑,驻扎在咸兴卫的蒙古骑兵,李芳干还是见识过的。
如今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明军虽然还没到汉城,但想必已经距离汉城不远了,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抵达汉城,旦明军抵达汉城。
若是李芳干被抓获,那这北朝鲜,他辛辛苦苦夺来的半壁江山,就要被大明朝廷还给自己的兄长李芳果了,他怎么愿意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在李芳干的身边,一名大臣进言道:“世子,我们迁去江陵倒是没问题,只是大世子......”
李芳果虽然被大明朝廷册封为朝鲜国王,但他在这些朝鲜的臣子眼中,也只能算是一个大世子罢了。
或许是为了迎合李芳干的口味,在李芳干的议事府中,并不存在什么朝鲜国王的称谓。
毕竟,他没有得到册封。
“江陵才是我的大本营,哪里有精兵四万,加上汉城带过去的两万人马,挡住明军锋芒应该不难。”
“至于圣上,把他一起带着,留给明军,终究是个麻烦事。”李芳干异常果断的说着。
虽然杀了李芳果也是个好办法,可他若是杀了李芳果,那无论明军是否会暴跳如雷,就是他的兄弟李芳远,也会打着替朝鲜国王报仇的旗号,号召整个朝鲜的力量,围攻他李芳干。
直到这个时候,李芳干才发现,有的时候,这个身份,真的是拖油瓶。
“世子,汉城重中之重,这里是我国王都,就这么把它丢了,不做抵抗,单靠江陵,如何能挡得住明军的锋芒。”
汉城,李家父子在这里经营了许多年,这里又是控扼南北的重地,一旦丢了汉城,不单单是这里的财富,要拱手相让,送给明军。
便是日后,他们也不会在有机会,能回到这个地方了。闻言,李芳干微微犹豫,放弃脚下的汉城,就是代表着他李芳干彻底输给了明军,甚至是人家还没打到城下,他就直接投降了。
不战而降,为人所不耻也。
可是固守汉城,李芳干也看不见半点希望。
明军跨过鸭绿江已经两天多的时间了,按照脚程计算他们的骑兵都分散在两翼,以保护最后的补给线。
三面大海,已经被完全包围,李芳远那边应该也有明军登陆吧,退守江陵,或许还可东山再起,硬碰硬的话,再也不会有机会。
“传令,即刻集结,火速撤退,至于财货,能拿多少,带走多少!”
李芳干严声呵斥道。
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他在优柔寡断了,晚一步,都可能会被明军的前锋部队困在城内,到时候,那可就真的一切都晚了。
“世子若是想要避其锋芒,不与争锋,最好的办法,还是留大世子在王宫,明军既是要恢复大世子的正统政权。”
“只要我们躲在江陵,上表称臣,明军的目的达到了,断然在没有对我军动手的可能。”
听了大臣的说辞,李芳干点了点头,大明要恢复朝鲜的稳定,和平。既然有了停战理由,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再进攻。
只是他们的目光,还将大明放在那个,以仁义理智为外交准则好面子的天朝上国。
也是他们低估了七军都督府,为了发财,会做出多么没有下限的事情。
大明太始五年,正月三十
明军进入汉城。
时日,李芳干刚刚逃出汉城,不足两个时辰。
谁知,当明军进入时,王宫燃起一股熊熊大火,大火焚烧王宫,三日未灭。明军组织汉城民壮,奋力救火,而无所得。
待到大火扑灭时,整个汉城王宫,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
明军打扫王宫废墟时,经人辨别,李芳果以及他的儿子,女儿,全数被焚,唯独一个幼子幸免。
李福生在大火中,被明军率先救出,只有七岁的他,登上了朝鲜王位,成为朝鲜在大明朝廷名义上的第三任朝鲜国王。
登位的第一天,李福生在明军的要求下,下诏令李芳,李芳干余部投降。
明军两路出动,封锁海域,李芳远的南岸地区,有大明朝廷水师舰队的登陆部队,在炮火覆盖饱和打击下,将李芳远逼到了釜山。
诏令下达,李芳远和李芳干实则并没有接到诏令。
朝鲜王李福生的诏令在朝鲜境内疯狂流传,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李芳远和李芳干二人,不顾天朝威严,置朝鲜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妄图在起战争。
刻意的渲染,虽然会让人反问,但明朝军队也并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大明太始五年,二月初四,明军攻破江陵,俘虏李芳干及一众朝鲜大臣,俘虏李芳干对焚毁朝鲜王宫,焚烧兄长,侄子,侄女,嫂嫂之事,如数承认。
大明太始五年,二月初七,南境明军,在釜山抓获李芳远所部。
朝鲜的第二次王子之乱,以大明朝廷武力干涉而告终。太始五年,二月十四,中央朝廷下诏,重订朝鲜都城于新义州。深感战争带来的危害,大明朝廷同朝鲜王室,签订了国防边境条约,规定双方边境,史称庚辰条约。
条约限定,朝鲜同大明以鸭绿江为界,江北为大明领土,鸭绿江中游的狼林山脉以西归朝鲜,山脉以东归大明。狼林山脉一路延伸到整个咸兴平原,全数归属大明。
条款其二:朝鲜承担大明维护朝鲜和平,镇压暴乱之军费,合计黄金七十万两,分十五年以朝鲜赋税为抵押,每年支付大明五万两足量黄金,总计七十五万两黄金。
条款三:鉴于朝鲜境内,不服王化,不尊天意,不敬圣君,为防朝鲜在有暴乱之事,使得边疆子民,遭受战火之苦,大明于朝鲜驻军一万八千四百人,共计四个卫满编。
分别为,釜山卫,蔚山卫,开城卫,义州卫。朝鲜每年支付军费共计一千三百万贯宝钞。
条款四:为维持友邻和睦,朝鲜于义州,开城,设立大明免税区域,大明朝廷治下商贾,开设商铺,不缴纳任何税费。
条款五:无大明朝廷天雷王恩准,朝鲜国王,不得离开义州,以防祸事。
前边的方世玉将义州赐给朝鲜做都城,换取朝鲜东北的整个沿海地区和咸兴平原,这些虽然有得有失,大明处于得利方。
但真正让方世玉满意,并且大明官方一直认同的,还是条款的最后一条。
条款六:限定朝鲜一应货物,结算标准皆以大明宝钞为准,定大明宝钞为朝鲜境内唯一可通行货币。
结语:大明太始五年,二月十八日。
签署人:大明礼部右侍郎李至刚。
这是大明朝廷对外战争的第一次以条款约定的形势,而结束。
朝鲜境内的叛乱,从明军出兵,到全数剿灭,前后还没有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撮尔小国,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一旦敌人势如破竹,他们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而朝鲜迁都义州。义州是什么地方?原本这块地是明朝在辽东的领土,不过方世玉思来想去,让朝鲜把都城放在汉城,开城,这对于朝廷日后拿捏,非常不利。
而且非常容易出现乱子。
可义州和辽东只有一江之隔,又是一片荒地,从辽阳总兵府出兵到义州,前后用不上两天时间。
义州靠海,大明海军在弱的哪一天,靠着数量也足以让朝鲜望而止步了。
将朝鲜的都城迁到义州,是方世玉和内阁诸臣,商量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义州,无论是从海上,还是从陆地,朝鲜背靠大明,可以不惧任何外部势力的入侵,他们依靠大明朝廷的时候,可以安心发展,他们想要搞动作的时候。
大明朝廷也可以旦夕之间,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封锁海域,更何况,义州是个荒地,城池建造,布防,完全由大明控制。
城多高,池多深,完全是明朝廷说的算。
虽然大明割舍了一个义州,但同时也获得了朝鲜境内为数不多的咸兴平原,朝廷在辽东的产粮地又多了一块。
而大明在朝鲜东部沿海地区的版图,也将大明的海军港口延伸到了整个外东海。
用一块百平方公里的荒地,换一块平原,将大明在外东北海域的沿岸连成一片,同时还可以完全控制朝鲜官府。
这个买卖,方世玉感觉自己并不算赔钱。
他已经将整个朝鲜榨干了。
李芳干,李芳远,他们在朝鲜做了什么事?
无下限的搜刮民脂民膏,掠夺财富。
他们掠夺的财富去了哪里?
极少部分的进了大明国库,七成进了方世玉和七军都督府的口袋里,整个朝鲜的经济已经崩塌,这个时候,大明宝钞成为朝鲜名义上的唯一通行货币。
这结果,方世玉已经相当满意了。
非是方世玉满意,文官们,勋贵们,大家都很满意,朝廷开疆拓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虽然分赃严重不均,文官的比例少的可怜。
但至少这笔钱,在皇帝和同僚的眼中,这是合法所得,是坐地分赃的合法赃款,这种钱再多,朝廷也不会认为是贪赃受贿所得。
文官大老爷们,第一次尝试到,原来当官赚钱,不是要欺上瞒下,忽悠自己治下的百姓榨取利益,榨取其他国家势力的子民,赚取大额利润的同时。
微微施舍一点给自己境内的子民,非但可以被治下百姓感恩戴德,乃至于建造祠堂,供奉长生牌位,还可以不用担心锦衣卫上门查账。
活的相当滋润。
大明剿灭朝鲜叛军战争,彻底给大明的文官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方世玉也亲手打破了自己定下的,想当官别想发财,想发财别想当官,毕竟他和七军都督府分了大额利润,总不能真的让文官们干瞪眼看着。
哪怕是给点汤喝,让他们少在背后使绊子,拖后腿,方世玉也认为这是非常好的买卖。
自古以来,华夏王朝就没有因为外部力量而国破家亡自古以来,华夏王朝就没有因为外部力量而国破家亡的,所有的改朝换代,都是从内部开始,或是内部政体结构出现了问题。
华夏人不在内里斗,将目光望向王阳大海,难以想象,这些文官大老爷么,为了赚取利润,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事
但这些,方世玉选择听之任之,放任不管,只要他们不动国家公共的利益,纵然在利益上方世玉让出一点又算的什么?
利益,又不是权力必须分文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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