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心中不由暗道:“马上洪武二十六年了,老朱头还能活个五年?等老朱头离世了,再想难度可就大了......”
“迁都!”
一念及此,方世玉顿时出声回答道。
微微点头,朱元璋道:“你先回去,等朕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既然你一心要开海疆,朕自然要成全你。”
东宫。
方世玉刚刚进入,一名小太监立即上前,拿着一张请柬递给了方世玉道:“殿下,是梁国公求见。。。”
“蓝玉?不见,让他憋着。”方世玉叹息一声,海疆要开,都城要迁,安南要拿下来,而这三件事情,安南显然可以排在最后去做。
这个时候见蓝玉,又要说什么?同意他去打仗?还是拒绝他想要打仗的心。
索性不见,最为合算。
那小太监继续说道:“殿下,各部衙门的奏章,都放在书房了,好大一堆。。。”
揉着太阳穴,方世玉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小太监连忙向后退去。
方世玉推开书房木门,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脑子嗡嗡作响,吞了吞口水,叹息道:“这特么的是要累死人啊!”
说着,方世玉一头扎进了奏疏中去,埋头处理着,全国上下,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
一直忙碌到了深夜,朱允炆虎头虎脑的伸着脑袋望了望,见方世玉在里边,脸上带着笑容道:“祖师爷!”
“怎么?都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过来干嘛?”方世玉直接出声询问道。
朱允炆笑着道:“祖师爷,这不是看书房的火烛还亮着嘛,想来祖师爷处理政务,就进来看看!”
“等会,还剩不多了,弄完这些,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去!”方世玉让朱允炆先坐,继续挥洒着笔墨。
自从老爷子废了丞相之后,从朱标,到方世玉,他们做的事情,都是丞相做的,小事情自己处理,大事情能处理的处理,不能处理的给老朱头。
如此沉重的担子,真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等到方世玉处理好了这数百本奏疏,只感觉腰酸背痛,伸了个懒腰,开口道:“走吧。”
方世玉刚一动作,突然间,一本奏疏被衣衫给带了下来。
“怎么还落下一本。等会,我先看看。”方世玉狐疑的翻开了奏疏。
“臣:永城县令王博学,上书天子奏谈。永城县一民女言其于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初八被其夫弟所侵。”
“此等大罪,论律当诛,然杀头之罪,皆需朝廷批复允准才可。臣不敢妄论,送上奏疏同二人供词!”
方世玉眉头轻撇,疑虑道:“小叔子,强了嫂嫂?还有这戏码?这不是常威跟来福的戏码吗?”
方世玉一时兴起,当即翻看双方的供词。
嫂嫂一口咬定,就是小叔子对自己施暴。而小叔子的供词则是说,嫂嫂在和外人通奸,被他撞见,嫂嫂诬陷他。
朱允炆道:“祖师爷,什么好玩的事,你这笑的不对啊。让我也看看呗??”
闻言,方世玉也没有在意,将奏疏和双方的供词递给了朱允炆道:“小子,说说你怎么看吧。”
拿着奏疏瞧了瞧,在翻看供词,朱允炆道:“如果我在归德府,永城县,肯定有办法断定谁真谁假。”
“但如今身处皇宫大院,这种事情我是参与不了了,不过,我认为这嫂嫂的供词应该是假的。”
朱允炆说罢,方世玉笑着问道:“何以见得?”
“首先,弟弟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但这玩意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供词上描述,嫂嫂常年地里劳作。”
“我判断,她虽是女子,但力量不会小了,想要施暴,除非打晕,或者是打怕了,而这县令说,嫂嫂身上脸上没有伤势。”
“从供词上判断,答案只能有两个,其一,这小叔子的供词是真的,嫂嫂和人通奸,被他撞见。”
“其二,他们两个通奸,因为某种原因闹翻了,一方将另一方告上公堂,但无论哪一样,这嫂嫂应该都是死罪。”
“是啊,死罪,你批吧,让县令查明你这两个判断,若是第一条,就把嫂嫂浸猪笼,投黄河,若是第二条,两个人一起浸猪笼!投黄河。”
方世玉伸了伸懒腰,如今虽然朱标病倒了,但这皇位朱允炆怕是依旧坐不稳,在方世玉心里,这皇位的最佳继承人,依然是朱老四。至于朱允炆嘛,一定要学会政治,学会兵法,他可是给这个原本历史上的大明第二任皇帝,物色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封地。
至于浸猪笼,投黄河,也是顺应这个时代的民心民意!
朱允炆拿着毛笔,一脸喜悦的批复了之后,转头拉着方世玉的手,开口道:“祖师爷,咱现在去偷吃,不会被人发现吗?”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走吧,不会有人去的!”
方世玉拉着朱允炆,向着皇宫内院走去。
尚膳局。
方世玉和朱允炆,摸着黑在里边翻找着。
正当兄弟俩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声音传来。
“快走吧,快走吧,一会晚了,她又好生气了!”
“哎,真是苦命啊,她在宫里那么久了,圣上也没有临幸她,怎么今晚想起来她了。”
“谁知道呢,听话是她在御花园帮圣上端茶递水,帮圣上翻地了!”
“你们听说了吗,天雷王殿下从海外带回来好多好多黄金,还有什么,种子!!”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人说,天雷王生的可帅气了。”
“哎,我们要是能飞上枝头,攀个高枝,以后也就不用受她那份气了!”
一众宫娥,叽叽喳喳的说着,提着灯笼走进尚膳局。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吵嚷声,一道身影从黑处走了出来,端着架子道:“叽叽喳喳的,乱嚼舌根子。”
“李大人!”
一众宫娥连忙躬身道。
“作为下人,在宫里讨生活,背后议论主子,你们多少颗脑袋够砍的??”李婉严声呵斥道。
“奴婢不敢了!”
“在宫里,想要活下去就要做到,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哪怕是听了,看了,也烂在肚子里,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行了,你们记着就好,要拿什么,带走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李婉说罢,示意众人可以上前拿东西了。
一众宫娥慌里慌张的带着东西离开了尚膳局。李婉看了眼方世玉和朱允炆躲着的地方,微微叹息一声。
上前躬身拜服道:“尚膳局总管女官,李婉拜见天雷王殿下!”
方世玉和朱允炆微微一怔,朱允炆开口道:“你知道我们在这里?”
“殿下说笑了,李婉主管尚膳局,这里什么时候会来人,来的人喜欢吃什么,李婉心里都清楚!”
李婉躬身道。
方世玉顿了顿,疑虑道:“那我们吃的东西,都是你事先知道的了?”
“今日殿下吃了蒸糕三块,水饺两个,还未吃饱,便被张美人的宫娥打断。如今吃的都被她们带去了张美人的宫中。”
“殿下若是想吃,奴婢愿给殿下重做!”
李婉恭敬的说着。
摇了摇头,方世玉道:“太麻烦了,不吃了!”
“殿下龙体贵重,岂可饥饿!”李婉此言一出,直接止住了方世玉离去的脚步。
偷腥被抓到了,这感觉肯定不好。
虽说他在东宫,可以随时传膳,但自小和朱允炆在这里偷惯了,也喜欢这种感觉,反正偷吃自家东西,又算不得什么。
回头望了一眼李婉,方世玉道:“龙体贵重?你这话说给陛下听还可,本公子又不是皇帝!”
“奴婢失言!”
李婉亦是感觉到刚才的失言,就这一条失言之罪,就足够杀她的了。
双手放在额头上,跪在不远处。
方世玉道:“行了,你起来吧,我们刚好也没吃饱,尝尝你的手艺!”
“诺!”
李婉心中触动,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束起长发,点亮烛光。
在皇宫里做主官,管事的,不一定你需要懂得你管的这件事情。尚膳局的主官,最重要的就是传膳。
他们先替皇帝试吃,有毒没有,然后送到各宫,另有宫女,女官试毒,多半到了皇帝嘴里,都是凉的了。
方世玉站在一旁看着李婉道:“你是什么官?我看她们倒是挺怕你的!”
朱允炆道:“尚膳局的司膳?我见过,是。。。。”
“奴婢姓李,是司膳。”李婉道。
明初期的女官制度,完全是按照唐朝的女官制度继承下来的,在朱元璋时期,女官在宫里是有品级,有地位的。
至于太监长官二十四监,那是朱棣完全背弃了朱元璋规定的,宦官只供洒扫侍奉。
“不许读书识字”。
“不得兼外臣文武衔”。
最重要的是,在乾清宫,太和门,都立着石碑,上书:“内臣不得干预政事,违者斩!”
为什么放在乾清宫和太和门?
自然是皇帝太和门听政,日日要见到这个东西,皇帝在乾清宫理政,日日要见到这个东西。
起到警醒效果。
只是恐怕老朱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朱棣夺位,提拔宦官,他又不能推了老爹立的石碑,然后,然后他就迁都了。
眼不见心不烦嘛。
当然,这或许会是迁都的一部分原因,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
简单来说,明初的太监,根本就没有名字,就好似他们不配拥有,皇室也不会叫他们的名字。
因为不存在大太监,那么多太监也记不住名字。
过不多时,香气扑鼻的佳肴味道,直接勾住了方世玉和朱允炆兄弟的食道。
“嗯,香!”
“好香!”
“真香!”
李婉先吃几口,然后方世玉和朱允炆开始大快朵颐,看了眼李婉,方世玉道:“忙了一天了,尚膳局没有酒吗?”
“殿下,饮酒伤身。。”李婉连忙开口说道。
朱允炆道:“没事,少饮一点,祖师爷明天还要见朝臣,喝一点解解乏,睡得也香!”
李婉见状,只得拿出酒来。
“好酒,哎,这可比北元的马奶酒好吃多了。”方世玉在海外漂泊四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那个狗系统,如今是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虽说穿越前他也不是很擅长饮酒,但这玩意,会喝不会喝,只要不过敏,喝一点又有何妨!
然而这吃了酒,话就跟着变多了。方世玉伸手拉着李婉一起喝。
然后,事情就乱套了!
清晨。
方世玉和朱允炆从一间屋子中,不,准确的说是从一个床上醒过来的。
“我擦,昨晚喝了多少?”方世玉揉着脑袋,昏昏沉沉的说道。
一旁的朱允炆还在昏睡。起身看了看,方世玉并没有见到人,而这屋子,也不是东宫建筑,里边的装潢,摆放,同东宫有着极大差异。
“有人吗?”
方世玉对外边喊了一声。
只见这时,李婉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进来道:“殿下,小点声,小点声。。。”
“怎么了?”
被李婉捂住了嘴巴,方世玉话都说不清楚了。
许是激动,待方世玉不说话了,李婉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连忙躬身,跪拜道:“殿下昨夜吃多了酒,我不敢去东宫,便只能带着殿下和皇孙住在这里。”
“晨间圣上知道了此事,雷霆大怒,已经调集了所有宫娥,太监,挨个屋子搜查。。”
“还请殿下,饶我性命!”
李婉早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很早之前,不,她刚进宫的时候,十岁,洪武十四年七月,被分到了尚膳局做杂活,然后大半夜她就看见了方世玉带着朱允炆去偷东西吃。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十年的时间,从一个底层宫娥,爬到了司膳的位置,正六品!
方世玉道:“你看好他,醒了让他自己回宫,我去见陛下!”
“殿下!”李婉跪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朱元璋要是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行了,哭哭唧唧的,你不会死的!”方世玉说罢,迈步向着屋子外走去。
乾清宫。
方世玉蹲在软塌旁,朱元璋手里拿着奏疏,语气平淡到让人恐惧的说道:“昨晚去哪里了,做什么了?”
“昨晚批完奏疏都已经过了子时了,腹中饥饿,带着朱允炆去尚膳局偷了点东西吃,然后又在哪里偷了些御酒喝。”
“这酒一下肚,就直接睡到了现在!”
方世玉笃定道。
“就和你允炆两个人?”朱元璋瞥了一眼道。
“就我们两个!”方世玉咬死道。
微微一笑,朱元璋看了眼方世玉道:“你要护着她?朕就偏要杀了她。现在都开始骗朕了?”
噗~
方世玉险些一口精血喷出来,看着朱元璋的表情,笑着上前道:“陛下又说笑了,一个女官,杀她的话,用什么罪名?说她私通王爷,秽乱宫闱?”
“那我可没脸见人了!”
方世玉翻了翻白眼。
朱元璋手里的奏疏在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呵斥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昨天晚上,除了吃酒,偷食,在那女官的住处睡了一晚,没发生别的?”
“老朱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啊!”方世玉连忙打住了老朱头的话道。
瞄了一眼,朱元璋道:“那就好,不过你要知道,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也没啥干系。以后做这些事,屁股搽干净了。”
“隔墙有耳!”
朱元璋拍了拍方世玉的肩膀,开口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六部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要说的,回去把奏疏批了!”
“得嘞!”
方世玉笑着走了出去,刚走两步,站在外屋,方世玉停住脚步道:“老朱头,不会我前脚走,你后脚就下旨杀人吧?”
“赶紧滚!”朱元璋将手里的奏疏直接扔了出去。
当方世玉离开后,朱元璋叫来身边的太监,帖耳说着什么,小太监连连瞪眼,最后领了皇命离开乾清宫。
尚膳局,司膳局。
“来啊,哪个叫李婉?”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哪怕太监在不能干政,摄权,但伺候皇帝的,就肯定会高人一等。
这本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李婉连忙走了出来,神情忧虑,心中惶恐不安。
“传圣上口谕,李婉技艺精湛,升迁尚食,正五品职,下辖
司膳四人。掌膳四人,女史四人。
司酝二人。掌酝二人,女史二人。
司药二人。掌药二人,女史四人。
司饎二人。掌饎二人,女史四人。”
李婉还在惊愕中,传朱元璋口谕的小太监开口道:“还不领旨谢恩??”
“女官李婉,叩谢圣恩!!”李婉叩拜过后,起身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递给了小太监道:“大人,讨个彩头!”
拿在手里捏了捏,小太监阴阳怪笑的说道:“那就多谢李尚膳了,各司各局职位空缺很大,尚膳局就李尚膳一个主官,还需努力啊!”
小太监似乎很看好李婉,笑了笑,叮嘱一番后便离开了尚膳局。
“哇!”
“李婉,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这官位升迁的也太快了吧!”
“你现在都是尚膳局的最高女官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尚膳局的事情,方世玉并不知道,或许他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情。
埋头在公文里,不分昼夜的处理着奏疏。
时间很快来到了洪武二十五年年,十一月末。
新春伊始,大明朝廷百业兴盛,应天府内,内外邦臣云集。
就在朱元璋准备办一场盛大的晚会时。
出现了紧急状况。
方世玉得到五军都督府的军报后,飞也似的冲进了乾清宫。
“老朱头,老朱头,出事了!”方世玉将军报递给了朱元璋道。
“咸兴守军?”朱元璋眉头挑动。
明初时期,辽东半岛的政权是高丽,这个时候,大明和高丽的国境线,也不是以鸭绿江为界。
靠海的定州,咸兴,这两处是大明驻军的地方,往北都是大明的土地,半岛,真的只是半岛。
至于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明朝对辽东半岛的领土大幅度缩水,事情就出现在这里。
“李成桂政变篡位,上书我朝,希望能获得我们的册封,愿永世与大明修好,为大明藩篱。”
朱元璋看了一眼,找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偶遇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成桂政变篡位,肯定是需要外界支持的,册封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想要和我朝以鸭绿江为界,并且让予济州岛,这想都不要想!”
“无论是咸兴,还是定州,都是出海口,有着天然海港,而我朝控制这两处,也可以对辽东半以泰山压顶之势。”
“无论辽东半岛如何变化,发展,都不可能威胁到我朝在辽东的部署,至于济州岛,那虽然是个小岛,但也绝不能让,朝廷出海,需要海港,也需要在海上建立军事基地和补给站。”
“控制济州岛,我朝水师就能在海上对东瀛国和朝鲜海岸,进行无差别的打击,一日一个来回轻轻松松!”
“如果没有了济州岛,我们在东海的水师力量会急剧减少,甚至到无法保障东海安稳的地步。”
方世玉笃定道。
“我倒是看,济州岛给他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一座荒岛罢了,你这样回复他,就说祖宗之土,岂可予人。”
“既他尊大明为宗主,半岛为藩篱,便不应提出此等要求!望君谨思,勿以大明和平而忘雷霆之怒!”
朱元璋说罢,方世玉开口道:“老朱头,李成桂还说,愿意世代以大明年号为主!”
目光凝重,朱元璋思虑良久,开口道:“李成桂的使臣进京了吗?”
“按照军报上说的,李成桂已于洪武二十五年十二月初八,派出了使臣,这两日便到应天了!”
“嗯,让礼部的人接待一下,暂住国宾馆,洪武二十六年的年节上,在给他们答复。”
朱元璋平静道,他还在思量,思量自己要如何给辽东半岛定名。
李成桂是忠,是奸,朱元璋并不在意,辽东半岛经过这件事情,铁定是没有机会在侵犯辽东地区了。
方世玉面色忧愁的走出了乾清宫。
“先生,先生,等等,等等!”朱植连忙开口喊道。
微微一愣,方世玉转身道:“小十五,什么事??”
“嗨,还不是给你选妃子的事情,老爷子让各宫各司,六部主官,各地巡抚,县令,推举民间女子入京选秀。”
“这事情大家都挺急的,就你一点不急!”
朱植耸了耸肩。
哀叹一声,方世玉无精打采道:“别提这事了,你爹不同意我娶你姐,太特么难混了。”
“这也正常,你是帝师,跟咱们可是差着备份呢。”
“这种事情老爷子怎么可能同意!”
朱植叹息道。
“得了吧,要我说啊,就是古板,呆板,哪又那么多平辈的,仔细往上数三代,都差着辈分呢。”
方世玉对这件事情一直没找到办法,娶朱紫怡,似乎老朱头不死,他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而朱元璋这么着急要给方世玉选妃,就是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把名分定下来,让方世玉死了这条心。
方世玉只要娶亲了,那么王妃跟嫔妃两个最主要的位置,就算是有人了。
朱紫怡作为洪武大帝的女儿,难不成要嫁给方世玉做比小妾的还小的妃子?朱紫怡同意,朱元璋也不会同意啊!
可以说,老朱头这一步棋,把方世玉和朱紫怡困得死死的。
至于说老朱头为什么不让方世玉娶朱紫怡,站在方世玉的角度而言,也不难看出,方世玉的地位已经很高很高了。
再娶个公主,加个驸马这种皇亲国戚的头衔,难免会出现问题。
“走吧,出去见一见,说不定有转机呢!”朱植勾着方世玉的肩头,向外走去。
“见谁?”方世玉心中狐疑道。
嘴角微微扬起,朱植道:“当然是见朱紫怡了,去公主府!”
公主府。
方世玉和朱植在外边逗留片刻,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毕竟方世玉身份特殊,不可能真的送上拜帖去见朱紫怡。
而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个胡同中,朱紫怡伸出脑袋看着方世玉和朱植,轻声喊道:“这边,这边!”
二人转过头去,见到朱紫怡时,朱植惊讶道:“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一言难尽啊,先走吧,快点,一会老爹发现我跑了,就会让人来找了!到时候又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了!”
朱紫怡连忙说道。
方世玉看了一眼胡同里的狗洞,这朱紫怡为了跑出来,竟然钻狗洞。。。
可见,老朱头对朱紫怡的防守多么严苛!
一行三人,倒也没有去多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在街上闲逛着。
朱植找了由头,直接开溜。
独剩朱紫怡和方世玉二人。*
“听说你要选妃了!”朱紫怡双手在腹前勾动着,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
哀叹一声,方世玉道:“还不是你爹定的,洪武二十六年夏天,就要决定了。。。”
“那恭喜你了!”
朱紫怡幽声道。
“别说这个了,我看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今天出来带了些钱,我这就去给你买!”方世玉迈开步子向着前边卖糖葫芦的商贩哪里跑去。
朱紫怡站在原地,憋着嘴,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望着方世玉。
不知何时,朱权出现在朱紫怡身后,沉声说道:“他是帝师,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朱紫怡哀叹一声,点了点头,朱唇轻启道:“我知道了,把这封信交给他吧。”
心中似有万千失落,朱紫怡把蜡封完好的信件递给了朱权,转身离开。
当方世玉拿着四串冰糖葫芦返回时,原地已经见不到朱紫怡的身影。
朱权挡在了方世玉的面前道:“先生!”
“小十七,你怎么在这里?”方世玉心中暗叫不好。开口质问道:“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先生重了,府中无事,出来逛一逛,倒是先生,不在宫里反倒偷跑出宫!”
朱权反问起来。
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方世玉道:“我出来买个冰糖葫芦,还得跟你小子汇报一声不成?”
朱权躬身作揖道:“先生所言甚是,先生想要做什么,我自然是不能管,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管的。”
“这封信,殿下收好,告退!”
方世玉愣了片刻,看了看手中的信件,手掌用力,渐渐捏成一团。
养心殿。
朱元璋拿着白布擦拭着猎枪,眼睛眨巴眨巴着,精神看上去很是不好。
“处理好了?”朱元璋语气平淡道。
朱权躬身,回复道:“按照爹的意思,先生看了紫怡写的绝笔信后,已经回宫了,应该不会再想了!”
“这个孩子的性子,咱最清楚,活见人,死见尸,紫怡那丫头,当真愿意出家为尼?”朱元璋一手操持着。
将方世玉的每一步,都算的干干净净,似乎无论方世玉怎么选,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唯一超出他预料的,就是方世玉救了元帝皇后,并且得到传国玉玺,在燕王府见到了朱紫怡。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在进行着。
“她自愿的!”
朱权道。
“好,你先回去吧,别让人知道,你今天的事情。”朱元璋将手里的猎枪擦拭干净后,放在墙壁上挂了起来。
朱权退出养心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朱元璋看了眼身边的朱植,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个先生,哪里都好,唯一做的不好的,就是他怎么能喜欢上朱家姑娘!”
“一会你抽个时间,去劝说劝说他,给他指点迷津,对了,让他亲自去看一看,紫怡剃度出家!”
朱元璋真的是铁了心要把两人拆开,作为老农民出身的朱元璋,似乎对辈分这件事情看的无比重要。
朱植躬身道:“父皇,这我去,那先生还不得打死我啊。。。”
“而且,他要是知道这事儿臣也参与进去了,那儿臣可就没法混了啊。。”
一面是先生,一面是老子,很显然,朱植还是站在了他爹这边。
长喘一口粗气,朱元璋叹息道:“那就让朕,亲自去看看他。”
东宫。
书房。
方世玉趴在奏报文书里,强行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思考关于朱紫怡的事情。
这时,朱元璋推开书房的木门,走了进来道:“还忙着呢?”
“老朱头,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我去找您就好了啊!”方世玉连忙上前接过了小太监的工作,扶着朱元璋在书房的软塌上落坐。
看着方世玉的样子,突然间,朱元璋心中一阵触动,愕然道:“朕找你,是跟你说一件大事的!”
“大事?什么大事??”
方世玉迟疑道。
现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财政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财政的问题,方世玉也有解决的办法。
如此看,这也没什么大事了。
朱元璋道:“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太监躬身离开,退出了东宫书房。
朱元璋这才开口对方世玉郑重,严肃的询问道:“你一定要娶紫怡?”
“老朱头,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世玉眉头紧蹙,脑海中出现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
朱元璋道:“迁都的事情.朕已经决定好了。在临了前。把都城迁到北平去,至于明年你的婚事!”
“你若是想娶紫怡,也未尝不可。但是朕要你答应--件事情。只有你答应了,朕才会同意。不然的话...”
方世玉笑着接到:“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老朱头你到底做了什么?”方世玉呼吸略显急促,竟是开质问。
浅笑一声,朱元璋回到:“没做什么,只要你答应。此生你们的孩子不参与朝政,朕就让你再赐婚大典上看见紫怡。”
不知为何,原本打算来开导方世玉的朱元璋。进了屋子后,却又突然变了注意。
方世玉微微低头,叹息道:“别说我的后人了,就是我都不想参与朝政,这不是你硬塞给我的吗?我答应你便是!”
“那好!那好!你的私事说完了。该说点公事了。明天太和门御门听政。朕会降旨,营建北平新宫。你考虑-下,燕王朱棣应该迁到什么地方去?”
朱元璋见方世玉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便也不愿在儿女私情的事情上多言语。
似乎是老朱头在面对朱氏王朝的龙椅和方世玉的爱情时权衡利弊做了下下策。
“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方世玉愣了一下,这老朱头办事也太雷厉风行了吧,才说完要迁都,明天就要下令建造宫殿的事情了。
朱元璋闻言叹息道:“不急不行啊,朕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生前把这些事情都做了,标儿才不会那么累啊!”
在封建时代,朱元璋此时已经算是高龄了,身体每况日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活多久。
便是方世玉.也不敢肯定,朱元璋-定会死在洪武三十一年。极有可能因为点什么事情突然死了。或者是因为点什么事情,又多活了几年。历史已经变得风云莫测了。
毕意方世玉的出现做的这些事情,早就已经改变了大明的历史。
“如果迁都的话,朱老四的安置确实是个问题。若是细算北疆除了燕京,只能把朱老四迁到长城以外,或是辽东地区了!”
方世玉话音刚落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朱头陵寝的事情,毕竟马皇后此时还埋在应天的皇陵。方世玉突然想起陵寝的问题。
朱元璋上年纪了,如果要营建燕京新都。皇宫要盖新的,而且只能比应天大不能小,城墙轮廓要修,只能比应天高达巍峨不能弱了。护城河要扩建,陵寝要修。
这些帝王的基础设施,一样都不能少,可这大明刚刚将军户制度打破改为募兵流官制。
每年的军费开支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哪里还有更多的钱去营建新宫和陵寝。
“这个简单,朕都想好了。凡大明后继之君,宾天而去者,北平停灵七日,前往钟山落葬!所有陵寝,全都修在钟山。”朱元璋笃定道。
方世玉皱眉想了想,这才开口到:“倒是也可以,只是这些事情是不是还是有点操之过急?这需要的银钱,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内帑里还有很多黄金,太致有八百多万两,用来建造新城,足够了。你不是也在海外运回来-些上等木料吗?迁都一事,刻不容缓。”朱元璋语气笃定道。
似乎他要在死之前。把皇宫搬到北平去。
方世玉闻言,顿时吃惊起来,老朱头果然不愧是最抠门的皇帝,这些年,竟然攒了这么多钱。
只是方世玉不知道的是,这些黄金,除了他带回来的外,其中八成以上都是朱元璋在洪武二十二年以及二十三年。收天下田亩归入皇庄,把那些士绅门缝砍的砍,流放的流放。这些钱,几乎都是抄家灭族所得!
“欸?老朱头,不对啊!”方世玉突然疑惑道。
“哪里不对?”朱元璋疑惑问到。
“老朱头,你想想啊,咱把都城迁到北平,哪北方的边防控制权是不是就要握在朝廷手里,而不是诸位藩王手里?“
大明历史上,最大的拐点就要出来了,方世玉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方世玉且光闪烁,迁都燕京是一个历史性的决定,大明也只有定都在北方,才能将北方牢牢控制住。遏制北方游牧民族的南下侵略.维持帝国在北方的统治。
朱元璋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样啊,他们确实手里有些兵权,但这都不重要,老子还活着呐,轮不到他们作乱。”
方世玉摇头道:“但你总有离开的时候,到了那时,这些藩王不服朝廷。他们又手握兵权,就在京师附近。杠起来就是一场混战,虽然战争的胜负不用担心,可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北方大地生灵涂炭。朝廷对北方的经营,更加举步维艰。”
“因此,我认为要迁都燕京,首先还是解决藩王佣兵的问题。”
“这件事情朕想办法解决。你继续批奏疏吧。”朱元璋说罢,起身离开了东宫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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