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大地之母,河流是您的脉搏,森林是您的毛发,微风是您的呼吸,四季是您的心情,您卑微的信徒,祈求您赐下丰饶,让土地肥沃……”
富有感染力的祈祷词,在库斯科大教堂内回荡。
祈祷席上,大地之母的信徒们沉浸在这“无我”氛围中,神色陶醉。
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神父的祷告,停顿了一下。
神父看了一眼推门而入身披铠甲的司阍(守门人),眉梢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但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披甲执锐的斯潘塞,迈入教堂大门之后,便静静在后排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将巨剑横于膝上,双手交叠于下巴,闭上双眸,静静听着神父的祷告。
不知多久,祷告结束。
斯潘塞有些失礼的起身,提着双手剑,转身离去。
这场祷告,看起来更像是随性之举,亦或者大事前的祈祷。
走出教堂,斯潘塞的目光,立即不受控制的被悬浮在城市半空中的庞然大物所吸引。
那是一座蜂巢金字塔。
金字塔完全由金属构成,闪烁着秘银光芒,表面由密密麻麻六边形空洞构成,看起来就像是一枚大号蜂巢。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照射在蜂巢金字塔上,散发着滚滚魔力波动。
这座名曰快递分拣中心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城市上空已经有一周时间,但每次抬头,斯潘塞总会失神良久,甚至生出幻视。
——他在这蜂巢金字塔上,看到一只睁开的眼睛。
那是互联网之神的眼睛。
他不明白,伟大的大地之母为什么允许互联网造物,漂浮在人间净土之上?
圣地盖亚的沦陷,帮凶之一可就是互联网之神啊?
‘定然是卑鄙无耻的互联网之神,蛊惑了我主!我的主啊,您赐予我们丰饶、食物、安全,我怎么忍心看您坠入魔鬼的蛊惑?’
斯潘塞蓦然攥紧拳头,抬脚向蜂巢金字塔走去。
他知道,在蜂巢之下,有一座地热之堡。
只要破坏了地热之堡,蜂巢金字塔将成为无源之塔,必将坠落。
地热之堡修建在地下,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兴许连地热之堡都不知道,如此更别提入口。
但斯潘塞知道。
它位于大地之母新铺设的地下四号线。
或者说,四号线就是为了遮掩地热之堡,而启动的过剩地下交通工程。
斯潘塞走向最近地铁站口,沿着石阶,拾级而下。
随着魔法光芒接管太阳之光,走入地下的斯潘塞感到的不是安全感,而是浓浓的荒谬。
这两年,城市变化越来越大,越来越克维尔化!
是的,就是克维尔化。
这是他从网上接触到的一个概念,他深以为然。
诸神警惕互联网之神,但每当互联网之神做出新东西,诸神也总会第一时间跟进。
比如眼前的地铁。
通过拓展地下空间,发展交通网络,既节约了空间,也便捷了交通,城市规模也因此一扩再扩,虹吸周边人口。
对于这些变化,斯潘塞内心十分矛盾。
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克维尔化有着无与伦比的优越性;
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接受互联网之神对故乡的渗透和改造。
在纷繁思绪中,“呜呜呜”喷吐着魔法蒸汽的列车,从远处驶来。
斯潘塞伴随着人流,涌入列车,向四号线某一节点驶去。
“这互联购物,真能直接购买到克维尔商品?”
“不清楚,不过,互联网敢这么宣传,我估计应该能吧?还有什么互联网做不到的?”
“扯,当初那啥器官打印不是说没就没了?”
“但互联网也推出了义肢啊?”
“反正我看这互联购物有些悬,大宗交易还行,这单件怎么交易?这成本也太高了。”
“别争了,反正马上就要上线了,等到上线,一切自然揭晓。”
不知道是不是沉锚效应,走进地铁的斯潘塞,总能看到互联网对故乡的侵蚀。
这不,身边就有人讨论着即将上线的互联购物。
——在官方预告中,库斯科正是互联购物的实验城市之一。
这些讨论,令斯潘塞心中愈发沮丧。
他觉得伟大的大地之母已经彻底沦陷在互联网之神编织的谎言之中!
他必须得唤醒大地之母。
想到这,斯潘塞眼神愈发鉴定。
“呜呜——”
在一阵汽笛声中,目的地到了。
斯潘塞下了地铁,向站台售票处走去,光明正大的走入站台内部。
铭刻在铠甲上的司阍勋章,令大家虽然好奇他的到来,但并没有人阻止。
直到他向深处行去,才被人拦住。
“奉大主教之命,例行安全检查。”斯潘塞递上一份魔法卷轴。
守门人接过卷轴随意看了一眼,随即将卷轴丢还给他,这才歪了歪头,示意他进去。
但目光依旧带着三分警惕。
地热之堡安检系统,引用了互联网鉴定之门,因此文件检查仅仅是初级排查,真正审查,乃是鉴定之门。
斯潘塞接过卷轴,姿态放松的走过宛如一道光幕的鉴定之门。
鉴定之门散发着淡淡光芒,没有任何反应。
守门人松了一口气,不在关注斯潘塞。
对于能够穿过鉴定之门这件事,斯潘塞毫不惊讶,他甚至没有多想,内心深处完全将其当做是理所当然。
因为他不是敌人。
——虽然他决定破坏掉地热之堡。
步入其中,一座庞大的地下设施展现而出。
这是一口深井!
井宽十丈,深不见底。
一根宛如发簪的金属杆,悬浮在井口,金属杆探入深井,不知几千米。
金属杆表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纹,无穷无尽的地热被这些神纹转化为魔能,传输至墙壁上的魔法阵上,隔空传向空中的蜂巢金字塔。
堪称划时代魔法道具!
斯潘塞绕着深井边缘,仔细打量着这件魔法道具,眼神越发沮丧。
他不明白,伟大的大地之母为什么不把这份魔能用于发展传教区,偏要为空中那座金字塔供能?
这岂不是在资敌?
也罢!
事已至此,唯有死谏。
想到这,斯潘塞打开星网看了一眼时间,确定互联购物即将上线,随即果断抡起巨剑,狠狠向传热管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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