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画
一行人，三辆车。
去了首都国际机场。
这里有三个航站楼，最早的是1号航站楼，又小又旧，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2号航站楼是99年启用的，到了08年又启用了一个更先进更大的3号航站楼。
所以到了现在，民航普遍使用的都是2号和3号航站楼。
1号航站楼已经基本停用了。
这几年随着国内私人飞机领域的发展，这个半淘汰的1号航站楼就归私人飞机的大顾客们来使用了。
对周不器来说，这种有悠久历史见证了国家航空业发展的1号航站楼反而更有吸引力。
尤其这里的墙上有一幅很有艺术性很有价值感和年代感的画作——《泼水节》。
周楠已经有挺长时间没出国了。
这次来到1号航站楼，就忍不住驻足了，看着被遮挡的名画，伸手指着，很是诧异地说：“哥，这画怎么了？怎么被挡住了？”
周不器上次就发现了，轻描淡写，“有伤风化呗。”
关于泼水节，国内的很多媒体都报道过，甚至还上过小学课本。
不过，真正的传统泼水节，却几乎没报道过。
这幅画展现的就是傣族传统的泼水节。
在这个节日上，有妙龄姑娘没有穿衣服，在泼水节这一天里享受着传统节日的快乐……本来就是南方的少数民族，文化习惯跟中原王朝都不太一样，民俗风气会更开放。
这幅画上，就完整地把真实的传统泼水节给展现出来了。
有裸着身子的少女。
在此之前，这幅画没被遮掩，所以乘客在路过的时候，都可以欣赏到这种少有的艺术名作。现在不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遮起来了。
周楠就不太高兴，“怎么回事嘛，这本来就是艺术。这一遮起来了，反而欲盖弥彰。”
“行了，少说两句吧，赶紧上飞机。”
周不器就拉着妹妹，不让她多啰唆了，快速地过了登机口。
到了飞机上，周楠还有些愤愤不平。
周不器瞪着她，“沉默是金，白教你了？”
“啊？”周楠美眸睁大，“哥，怎么了？”
因为这是妹妹，周不器就想多指点她一下，要是杨蜜、古赞丽她们，他还真懒得多说，就拉着妹妹去了办公区的方向。
然后又叫来了宁露，让她把上次太尊地产发过来的那份材料给找出来。
宁露眨眨眼，“什么材料？”
周不器道：“就是李超人要出售的那个地产项目，价值50多亿的那个。”
宁露道：“只有电子版。”
周不器笑笑，“电子版也行，给她看看。”
没一会儿，宁露就从电脑里，找出来了那份太尊地产发过来的那个地产项目的材料。是石家岳父想征询女婿的意见，要不要去接盘。
石家岳父觉得有利可图。
周不器没表态，让他自己去决定。
周楠有点犯迷糊，简单地看了一下电子版的材料，就是一些简单的介绍和数据，这个地产项目是超级商贸中心，主要的商业模式就是出租，过去3年的平均年利润达到了3.2亿元。
简直如同印钞机。
这么好的一个地产项目，盈利能力这么强，售价却只有50亿元……这着实算是白菜价了。
周楠就很费解，忍不住问：“这个地产项目这么赚钱，为什么要卖掉？卖也就罢了，为什么市盈率这么低，这才15倍？16倍？李超人手头紧，急着用钱？”
周不器好笑道：“人家是首富，能缺钱？”
周楠白他一眼，“首富不是你嘛！”
周不器道：“我这个首富是虚的，财富都是纸面上的泡沫，科技行业的首富都不靠谱，拿不出多少现金。他那个首富才是实实在在的，手里都是货真价实的资产。”
周楠笑嘻嘻地说：“哥，过分地谦虚就不可爱了。”
周不器摆了摆手，缓缓的道：“其实坊间一直有传言。”
“什么传言？”
“跟这幅画有关。”
“怎么呢？”
周楠就很好奇，睁大眼眸，像个好奇宝宝。
宁露的身份也比较特殊，也可以在场。
另一边的麦飞雪、杨蜜、古赞丽她们就没必要过来了。
周不器道：“这画是70年代末画的，当时要开放了嘛。首都机场是北方唯一的国际机场，就只有这一个航站楼，外国友人都会从这里下飞机来到我们的国家。这幅画就可以表达出一个态度。”
周楠也很聪明，眨巴着眼睛，“这样啊！我说这画作风格怎么这么大胆呢！”
周不器笑着说：“当时很多外商看了这幅画都很高兴，包括港岛的那些大富豪，都纷纷过来了，通过这幅画，都感受到了极大的信心，承诺要进行大手笔的投资。”
周楠从他的口气里就听出来了什么，“后来发生了转折？”
“对，这画的尺度太大了，尤其是当时那个年代……”周不器摊了摊手，“很多人就认为这画实在有伤风化，引起了极大的社会争议。后来，有人就用三合板把那片关键的地方给遮挡起来了，就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周楠年纪小，家庭条件又太好无忧无虑的，从来就没从这个方面理解过社会，“然后呢？”
周不器道：“然后，原本承诺的很多港商就不来了，其中就包括了那几个最有钱的大家族。捐款可以，他们都有报效国家的爱国热忱，给大陆这边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少说捐了上百亿。要投资，却一分钱没有。过来投资的都是些二三流的港商，第一流的豪门家族都是只捐款、不投资。你知道捐款和投资的区别吗？”
周楠轻轻颔首，“捐款是不求回报，把钱给出去就给出去了。投资是商业行为，要看投资回报率。”
周不器道：“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不以赚钱为目的的投资都叫捐款。现在的很多企业都要以投资的名义去捐款，能不往国外跑么……算了，不说这个，就说这画。”
周楠抿抿嘴，“后来呢？什么时候又让看了？”
周不器笑着说：“时代变化了呗，90年以后。这画一打开，信心就来了，港商的那些第一流的豪门家族就都履行承诺过来投资了，外资也都抢着来华投资，我们国家就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新时代，创造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到了08年首都奥运会更是达到了大唐时期才有的万国来邦的盛世局面。”
周楠的小脑瓜很机灵，一下就想明白了，“可现在又给遮上了。”
“嗯。”周不器的表情就平淡起来，“前几天我去大西南看了褚老总，他那种境界我是一辈子也达不到的。伱可能不知道，褚老总青少年时候参加过游击队搞革命，他的几个哥哥、弟弟都在打游击的时候牺牲了，都是烈士。”
周楠就有些迷糊，听不太懂了，“哥，你说啥呢？”
“就是佩服褚老总呗，”周不器笑了笑，就很是感慨，“这个世界上成功的企业家不多，可是几起几落七老八十了还有那种奋斗动力还对未来怀抱着无限希望的企业家，那真是凤毛麟角。跟人家相比，我算个屁啊？”
周楠撇撇嘴，“你少瞎说，我哥才是最厉害的！”
周不器摇头，“你哥不行！”
周楠掐腰瞪眼，“我哥行！”
周不器只能让着她，“行行，你说行就行。”
周楠就抿嘴一笑，这下高兴了，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刚才你说的那个关于画的坊间故事，是真的吗？”
“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真假有那么重要吗？”周不器摇了摇头，“有一次去港岛，我当面跟李超人问过，他说没有这回事。”
周楠笑哈哈，“我觉得也有点假。”
周不器瞥她一眼，淡淡地说：“别听人家怎么说，去看看人家都做了什么，要么被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然后，就指了指电脑，“这材料白给你看了？”
周楠呆呆地看着电脑里的这份关于50亿元地产项目的出售计划介绍书，一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周不器道：“想做大生意，光靠产品是不够的，得先有敏锐的思想、独特的视角。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想要找风口，首先要判断时代的大势。而时代大势的判断，很多时候就是心思如发之后的见微知著，要判断是来风了，还是风走了。”
“啥啊？”
周楠就有点烦。
周不器笑哈哈，就想像小时候一样地去弹她的脑壳。
周楠一个凌厉的眼神就给他止住了，轻哼道：“我又不像你似的有那么大的抱负，做什么大生意啊……我就做点小买卖，当个制片人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周不器笑笑，“也是。”
周楠下颌微扬，就很是得意，“养活不了也无所谓，我还有我哥呢。你不帮我，我就去告状，让爸爸揍你！”
旁边的宁露哭笑不得。
就觉得也就是这个妹妹能把周大老板给制住了。
周楠不依不饶，噘嘴道：“去了美国，我谁都不认识，到时候……到时候你得陪我一起去Syfy台，要不我一个人害怕……”
周不器就有点头大，“让你嫂子陪你去吧，我哪有时间？”
“哪个嫂子？宝珊吗？”
“嗯，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