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儿子,曹家传统了!我就知道,刘备那厮又在憋大招!
死儿子,曹家传统了!我就知道,刘备那厮又在憋大招!
那一刹那间,如有一道晴天霹雳,当空轰落下来。
不偏不倚,重重轰击在了曹仁的脑袋上。
这位秦国骠骑将军,整个人一瞬间被劈懵了。
他就如石像一般定格在原地,身形僵硬,嘴巴大张,眼珠爆睁,一张脸凝固在了骇然震愕一瞬。
曹植脸上笑容也消失,错愕震惊到仿佛见鬼一般。
杨修眉宇间那份运筹帷幄之色,同样也被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所取代。
汉军不是在攻井陉关,在攻潼关的吗?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之间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攻破了箕关?
而且。
连曹仁长子曹泰,竟然也被杀战死?
这一切的剧变,来的太过突然,令所有人都在最初一瞬间懵住了。
“不可能——”
“汉军怎么会出现在箕关?”
“子安怎么可能被那马超所杀?”
“这不可能,不可能——”
凝固失神中的曹仁,猛然间惊醒过来,亢怒激动的咆哮大叫起来。
无尽的质疑,无尽的悲愤,刹那间将他身心焚尽。
城头上,骤然炸裂。
秦国众将士们,得知这惊人的消息,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无不是骇然变色,一片哗然。
“这确实说不通啊,德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汉军为何会突然间攻打箕关?”
“那大耳贼他想做什么?”
曹植也惊醒过来,声音颤栗,惊疑不解的目光,急是望向了杨修。
杨修额头已浸出一层冷汗,正思绪飞转,推演着一切的可能性。
箕关的失守,曹泰的被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刘备没有按照他的剧本来演啊。
突然。
杨修心头一震,眼中一道异色闪过,似乎已推演出了真相。
他拳头陡然握紧,暗暗咬牙,脸上也渐起恼羞成怒之色,却迟迟说不出口。
“骠骑将军,我们可能中计了!”
一直不作声的荀攸,此刻终于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曹仁陡然一震,急是冲着荀攸吼问道:
“荀公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中了大耳贼的诡计?”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转向了荀攸。
杨修却眉头一皱,暗自瞪向荀攸,那眼神似乎不希望荀攸说出真相。
“如今看来,陈留王当日在长安大殿的推测,只说对了一半。”
“刘备对潼关的进攻,确实乃是佯攻,其目的旨在吸引陛下和我秦军主力于潼关,好为他趁势攻取并州做掩护。”
“但陈留王你推测错的则是,刘备攻取并州的方向,并非是在井陉关等太行山一线,而是要从南面袭取箕关,先取河东!”
“他必是趁着骠骑将军将主力屯于井陉一线,却暗中派那马超率轻骑由潼关方面乘船入河内,借着水路之便,抢先于我军察觉之前,对箕关发动奇袭!”
“破箕关,先取河东,封锁黄河,截断我河东与关中联系,尔后再夺并州!”
“这才是刘备真正的意图!”
荀攸以凝重口气,将真相推演了出来。
曹仁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是恍然惊醒,明白了一切。
“其实当日长安军议,我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着刘备的战略,绝非单纯的声东击西那么简单。”
“那萧方神机妙算,多智近妖,如谋圣再世。”
“刘备麾下诸葛亮,庞统,田丰之辈,皆乃世所少见的奇谋之士。”
“听闻近来刘备还得了一个法正,此人虽声名不显,听张松所说,亦是诡诈多端之徒。”
“刘备麾下有这么多奇谋之士,岂会只使出声东击西这么一计?”
“如今看来,我当时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刘备确实并非声东击西那么简单,他这是一道两重声东击西之计呀!”
“我当时竟然没能及时识破,当真是不该,当真是不该啊…”
荀攸不住的摇头叹息,言语之中皆是懊悔自责之意。
幡然惊醒的曹仁,心中怒火却如火山般压制不住,骤然爆发而起。
“大耳贼,你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你怎敢使出如此诡诈之计,夺我箕关,还害死我儿曹泰!”
“我要杀了你,我定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啊——”
丧之子痛的刺激下,曹仁近乎失去了理智,如野兽般咆哮怒骂起来。
一旁的曹植,则是神色错愕,眼神呆滞,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一般。
额头上,冷汗更是刷刷直流。
当初长安军议,可是他站出来,力主刘备要声东击西,判断刘备要从东面攻打井陉关一线,以夺取并州。
曹操也正是根据他的推算,做出了排兵布阵。
箕关失守,曹泰被杀,河东有危,并州危在旦昔…秦国原本一片大好的局面,瞬息间竟因他的失算而急转直下。
并州若失,他难辞其咎!
“德祖!”
缓过神来的曹植,颤巍巍转过头来,目光射向了杨修。
毕竟他只是个传声筒,当日军议的所有判断,都是出自于杨修的手笔。
是杨修的失算,才导致了如今形势的急转直下!
“这不应该啊,刘备竟然会以箕关作为突破口?”
“到底是什么人,为刘备谋划的此策?”
“莫非又是那萧方?”
“这,这…”
杨修额头亦是冷汗直滚,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面对曹植质问的眼神。
先前那份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气度,此刻也荡然无存。
“子安公子之死,确实是可惜。”
“请骠骑将军节哀,先以眼前大局为重才是。”
“现下箕关失守,刘备于潼关的主力,必会即刻渡河北上,由河内经箕关进入到河东郡。”
“一旦河东失守,我并州就被截断了与关中联系,后果不堪设想!”
“骠骑将军,你得先统帅我等,度过眼前危机才是!”
荀攸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关键时刻远比杨修这等年轻新星沉得住气,率先稳住了心神。
精神崩解中的曹仁,仿佛被荀攸一锤子下去,陡然间敲醒一般,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公达言之有理,现下不是我为子安悲愤的时候,我得以大秦社稷为重!”
“公达,那依你之见,吾当如何是好?”
荀攸急叫拿来地图,铺展在了城头上。
“敌军虽袭了我箕关,但其兵马不可能太多,多半会固守箕关,坐等刘备主力前来。”
“此时汉军应该还未进入河东郡,我们还有机会。”
“骠骑将军当即刻下令各路河东郡兵,全部向蒲坂津集结,阻止汉军截断我与关中联系,为关中援军守住一道入河东最便捷的渡头。”
“其次将军当即刻率军回师晋阳,尔后火速南下,直奔河东郡。”
“同时当派信使以八百里快马,即刻前往潼关向陛下报信,请陛下速提大军亲赴河东,进驻安邑等要害。”
“只要河东不失,哪怕刘备主力能由箕关进入河东,只要安邑,蒲坂津在我们的手中,刘备的图谋就休想得逞。”
荀攸手指着地图,几句话间便为曹仁谋划出了应对之策。
“就依公达之计,就依公达之计行事,速速传我号令,速派人向潼关向陛下求救——”
…
潼关。
关城之上,曹操同样在俯瞰着关外汉营,眼眸中亦是透着几分疑色。
与井陉关的战火连天不同,刘备早在三天前,就停止了对潼关的攻势。
二十万汉军偃旗息鼓,全都躲进了帐篷之中,围着炉火嚼着胡饼,喝着烧酒,享受起了寒冬里难得的惬意。
“大耳贼突然间停止进攻,一停就是三日,莫非又在酝酿什么诡诈计谋?”
曹操拳头一击城垛,道出了心中担忧。
毕竟这些年来,他吃刘备的亏吃的太多了,甚至连最疼爱的亲儿子也都赔了进去。
虽说自横扫关陇至登基称帝,自信心已恢复了如初,心中残留的阴影,却仍旧挥之不去。
“臣亦觉得刘备此举,颇有些可疑。”
“莫非是他声东击西之计泡汤,眼见我太行山防线早有准备,固若金汤,张飞屡攻无果,刘备便想知难而退,改变进攻方向?”
郭嘉心中所想与曹操不谋而合。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令拿来地图,开始审视起来。
白帝城,武关,壶关,平城…
一座座汉军可能转为主攻的城池,在他君臣眼前一一流过,却又尽皆摇头否定。
“北至代郡,南至巴东郡,我各条防线的守备都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刘备纵然想改换进攻方向,又会从哪里下手呢?”
郭嘉眉头深凝,喃喃自语。
曹操亦是眉头深锁,目光在地图上飞快扫过,一时间看不出破绽在何处。
“陛下,臣有个小小的担心。”
“咱们在箕关的守军,会不会有些过少了?”
箕关?
曹操和郭嘉的目光,立时被贾诩引向王屋山间,那座不起眼的小关。
二人脸色一变,猛的打了个寒战,似乎同时预感到了什么。
“启禀陛下,骠骑将军自并州发来急报!”
“刘备使马超率骑兵突袭箕关得手,曹子安为马超所斩!”
“骠骑将军已率军火速南下河东,请陛下速速发兵北上,增援河东!”
曹操脸色骇然大变。